刘传民,网名秦川牛。老家在陕西省渭南长寿塬丰原镇北关。为生计高中毕业漂泊在塞外边城。历尽苦难不忘初心,人情冷暖世态炎凉。依然不忘读书学习充实自己。多年来有数十篇文章见诸报刊。离家三十余年,乡愁情节随年龄日渐浓厚。常常梦里回故,梦醒唏嘘长叹。《渭南热点》、《渭南文坛》、《光影渭南》特约作者。

《渭南青年网》特约主播:Leo 配 音

“没有了母亲,才知道我的儿子生涯已经到头了;没有了母亲,一下子明白老家原来只剩下个名词了;没有了母亲,先前厚重的乡愁在心里也大加折扣;没有了母亲,原来心中满满的故乡情结也落寞空虚。”

“ 送走了母亲,回到了自己塞外的家。换了环境却换不了心情,母亲的影子不停歇的出现在眼前浮现在脑海……”

这两段话是一年前安葬完母亲后写的。那些年,一到休假,我就会千里奔波回老家。那时候说起家,心里是实实在在暖暖和和的。我明白这都是因为有母亲在。去年,又到了休假,说回老家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落寞。但惆怅归惆怅,落寞归落寞。鬼差神使的,我还是踏上了回老家的路……

深秋季节,天气渐寒,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毫无睡意。从西陲边塞的皑皑白雪到依旧葱绿的八百里秦川。气候反差很大,心情却没有变化,一路纠结着,纠结着弟媳会安排我睡那个房间?母亲在世时,只要回家就和母亲睡在火炕。 母亲的诸如整晚唠叨个不停、不管雨雪风寒不让关窗户房门等习惯让我很是不快,也因此没少埋怨她老人家。

可刚安葬完母亲那几天,我一个人躺在火炕上,少了母亲的气息,没了母亲的唠叨,整个房间寂静的有些怕人,心里又极不是滋味。那一刻,我又是多么希望旁边有她老人家在,哪怕她老人家彻夜唠叨不停,哪怕寒冬腊月开着窗户不关房门,那怕……可是,这一切只剩下回忆。那种难以名状的伤感使得我没过两天就匆匆离开老家逃回塞外的家。

弟弟接我到家,火炕上的陈设已经变了。母亲先前留下的一切记忆荡然无存,全都是弟媳的物件——弟媳在母亲去世后就重新将火炕整理一番自己睡上了。

当晚,我被安排在另一间屋子。深秋的屋子有些寒意,近三十个小时没有睡觉,熄了灯将身子埋在厚厚的棉被里希望尽快入睡,可是不能,母亲的影像总在眼前出现,根本无法入睡,索性开了灯,随手拿过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看起来。书真的好东西,不一会儿,就感觉迷迷糊糊,恍惚中放下书灭了灯……

我又一次见到母亲,母亲的身体很好,行走自如,我很诧异地问她,你不是瘫痪站不起来吗?怎么突然就能走路了?母亲说,我本来就没病,都是因为你们常年不回家,我故意装病让你们常回家看看的。那你也不能这样骗我呀?你不知道我又多伤心呐?!我有些生气。你担心我?那你为啥不在家呆着陪妈?母亲死认准这一个理由。等我退休了,哪儿也不去,就在家陪你,直到您终老。

我不停地重复这几句话,只想让她老人家相信我的承诺。等你退休?我能活到你退休吗?我都八十八了!还有几年活头?会的,一定会的,再有几年我就退休了,你好好保重,一定能!你们就知道糊弄我。母亲还是不相信,一转身健步如飞,走了。我扯着嗓子呼喊着:妈——妈——。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着,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喊不出声喘不过气。

我挣扎着睁开眼睛,眼泪流向耳朵,将枕巾侵湿了一大片。冷汗淋漓浑身发颤。两只手扣着书放在胸前。我想,刚才的压抑感应该是双手放在胸前的缘故吧。透过玻璃,窗外的天色朦胧。梦境历历在目。我想,母亲一定知道他儿子回来了特地回家了看我的。我没有开灯,再一次闭上眼,希望母亲能再次出现。可是,一个小时过去,一点母亲的迹象都没有。我又想,母亲可能觉得影响了儿子睡眠走了吧。索性开了灯,盯着天花板愣着神。

二十岁离开家,而今三十多年了,和母亲相处的日子加起来不到两年。年轻时的母亲,聪明、能干。为了儿女受尽受累。终于在她八十三岁高龄瘫痪在床……那几年,一到休假,我就毫不犹豫地踏上回家的路。白天晚上守在她老人家身边,每天都能听到她反反复复讲述着陈年往事。有时我会很不耐烦地说,这事你都说了几遍了。这时候,母亲原本兴致勃勃的絮叨会戛然而止。讪讪地说,妈老了,话多,你别嫌烦。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,赶忙解释,没有没有。您说,我听着哩!但母亲还是没有继续话题,只对我说,你就坐在妈旁边,你看你的书,我睡觉。

临终前几个月,我回家探望,那时的母亲一天到晚昏昏欲睡。我曾无数次叫醒她,想和她说说话,想听听她的唠叨,可她就是不理不睬,很不耐烦地就只一句话:别打扰,让妈睡觉。仿佛永远都睡不够似的。我很明白,此时此刻,母亲生命的油灯即将耗尽 。我不敢想象真要那一天到来时会是怎样的情形!

公元2015年母亲节前一天。弟弟打电话说,母亲的情况不好,整整一天不吃不喝昏迷不醒,要我做好回家准备。当天,我就向单位告假,打算二天出发,那晚,每隔一两个小时就打一次电话了解情况,直到凌晨时分,我才昏昏入睡。凌晨四点多,电话响了,是姐姐打来的。咱妈走了。姐姐带着哭声说。那一刻,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,泪水肆流,哭声惊醒妻子……

“咕——咕——咕——。”几十年不曾听到过的鸡鸣声,此起彼伏地穿过窗户玻璃进入我的耳蜗。本来我早已无睡意,索性穿衣起来。

农村人真是辛苦,马路上不间断地传来摩托声汽车声,那是去市里寻找生活的人们出发了。年轻时的我也和他们一样谋生活。记忆力,父母亲也是这样的起早贪黑地辛苦着。

按照老家习俗,一大早去镇上买了纸钱,来到村北父母的坟茔。合葬墓高高堆积在一片麦田里。这块田地几十年来曾经被父母的汗水无数次的浇灌着,现在,二老于他们生前的黄土地合为一体永久共存了!

一张张金黄的纸钱随着烈烈火焰变成片片黑灰,袅袅地在坟头旋了几转,然后飘向天空,我相信它们是去追寻者父母的魂灵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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