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同事在朋友圈发的一张张华山冬景,心里就痒痒的不行,忍不住便上了一趟华山。

适逢东线索道检修,我们选择从西线上山。

早上八点多,景区摆渡车始发站,游客寥寥无几,四周空荡荡的,几十辆大巴整整齐齐停靠在站内,待命出征。

从摆渡车启动的那一刻开始,坐在我后排的一个导游就在讲解,讲宝莲灯、黄甫峪、华山峪、中华起源、瓮峪古道……一直讲到车进终点站。

西峰索道位于瓮峪和华山西峰之间,呈“W”形在崇山峻岭中穿梭。

和我们坐同一个吊厢的是三位来自山东滨州的游客,他们到西安开会,会后顺便上华山游玩。三位客人四十多岁,个个身材高大,确实有点“山东大汉”的样子。

从西峰索道上站硐室出来,左拐上行,三五分钟便到了巨灵足。

传说上古时期,华山和山西的中条山连在一起,黄河流到华山脚下被挡住了去路。越聚越多的河水时常泛滥,淹没农田、冲毁房屋,百姓苦不堪言,怨气冲天。玉皇大帝知道后,急忙派身形魁梧、力大无穷的巨灵神下凡消难除灾。

巨灵神在华山勘察好地形后,手推华山,脚蹬中条山,猛然发力,华山与中条山之间瞬间裂出了一条缝隙,汹涌的黄河喷射东去,百姓从此安居乐业。巨灵足是巨灵神勘察地形时留下的脚印。除脚印外,巨灵神还在东峰留下了掌印。

巨灵足位于南峰和西峰的交汇处,从这里右拐是西峰,左转是南峰。

从巨灵足去西峰的路位于一段狭长的岭脊上,人称屈岭。走在上面倒也罢了,但如果用无人机从空中俯瞰,屈岭十分险要,险过苍龙岭,看得人胆战心惊。

走过屈岭,便到了西峰翠云宫。在《智取华山》电影中,翠云宫是敌旅长的司令部。华山解放后,敌旅长被捕,判处有期徒刑。后因在狱中煽动暴乱、意图越狱,被枪决。

穿过翠云宫、走过斧劈石,我们攀上西峰顶。

西峰顶上冷风飕飕,寒气凛冽,缠绑在铁链上的红色吉祥带猎猎作响,一个戴着红袖标的安保人员在来回巡逻,维护安全。

站在西峰顶上,东、南两峰近在眼前,似乎伸手可握。仔细观察,发现东、西、南三峰恰好围成了一个“竹圈椅”,“竹圈椅”面北坐南,南峰是椅背,东、西峰是扶手。

东峰边上,中峰像一坨面团紧紧贴着东峰,明明是东峰的一部分,不知什么原因,古人非要把它从东峰分离出来,称为中峰。

正看着,天上忽然纷纷扬扬下起雪来。霎时间,天地间飘满了小米那么大的雪花,天阴了,气温更冷了,我们急忙往低处跑去。

跑到杨公塔下,只见那只石龟依然脖子高扬,正好奇地看着从深渊中升腾起来的云山雾海。

因为天冷,西峰上的个体摊点大半歇业,只有一二家还在坚守。

从西峰下来,快走到巨灵足时,感觉天色亮了许多。抬头望去,只见太阳上面蒙着一层雾,像罩着布的手电筒,光线散漫,颜色橙黄。天空中,雪还在漫不经心地下着。

走过巨灵足,我们向南峰挺进。

走在巨灵足去炼丹炉的山坡上,我忽然想起一件事。上山前,一位同事曾提醒我:“山上冷,注意保暖。”本来是一句关心的话,却让我心里犯了嘀咕:是呀,山上的气温比山下低好几度,而且最近又下了雪,我能不能受得了山上的寒冷,会不会被冻得感冒、拉肚子,山上的道路会不会光滑得难以行走……想着想着,忍不住“扑哧”一下笑出了声。虽然有点儿冷,但完全能承受得了。低头再看道路,道路被扫得干干净净,走在上面,踏实、安稳。

走到炼丹炉,太阳忽然破雾而出,灿烂的阳光瞬间给华山涂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黄色,我们的心情也随之明媚起来。

炼丹炉,因传说太上老君曾在这里铸炉炼丹而得名。过了炼丹炉,便是华山极顶——仰天池。

  仰天池的水早已结冰,几位游客正站在仰天池旁的华山极顶碑前合影留念。

  站在仰天池边向南望去,秦岭群山像一条不见首尾的苍色巨龙蜿蜒而去。

  从仰天池下来,向右转过一个弯便到了金天宫。

金天宫是为华山神白帝少昊修建的,金顶、白墙、红柱,金碧辉煌。因白帝号金天氏,故名金天宫。

金天宫的院子里堆积了厚厚一层雪,旁边还有个戴红帽子的雪人。同行的伙伴情不自禁地在院子里玩起来。

从金天宫内下行,出前门右拐,避诏崖出现在眼前。

据说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还是一社会青年时就认识了华山道士陈抟,两人曾在东峰下过棋。当了皇帝后,赵匡胤下诏邀请通晓古今的陈抟入朝辅政,然而陈抟早已看破红尘,不愿涉足凡俗,于是躲进一处十分隐蔽的山崖下,终未入朝。后人便把陈抟躲避诏书的山崖叫做避诏崖。

望着冷风飕飕、冰封雪盖的避诏崖,我现在最关心的是,在那个生产力极度落后的年代,在人迹罕至、条件恶劣的山崖上,陈抟是如何度过寒冷的冬天的。

转过避诏崖,便看到了有点像少林寺山门的南天门。

虽然仅仅一步之遥,南天门和避诏崖的气候却迥然不同。南天门附近,风和日丽,温暖如春,一大一小两只黄猫悠闲地分卧南天门台阶两边。叫一声“咪咪”,猫懒洋洋地看了一下我们,又闭上眼睛养神。

穿过南天门,我们来到举世闻名的长空栈道。

长空栈道的入口处被铁栅栏封闭,栅栏上的牌子上写着:因恶劣天气影响,长空栈道关闭。几个游客站在入口东侧的升表台上,一边伸长脖子探望长空栈道,一边轻声议论着栈道上的木板结实不结实、会不会已经腐朽……

游完南峰,去东峰。

在东峰饭店院子里,我们遇到了坐索道时认识的山东游客,只见他正凭栏眺望。问他看什么,他指着下面说两个伙伴下鹞子翻身去了,他因为害怕没敢下去。

顺着他的指示看去,果然在去下棋亭的人流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,两人正走在崎岖的小道上,离赵匡胤和陈抟当年下棋的地方不远了。我忍不住大喊:“山东滨州的朋友,请回头招招手。”喊声未落,脑际忽然闪过陕北信天游《赶牲灵》中的唱词“你若是我的哥哥呦,招一招你那个手…”听到呼喊,两位回过头来招手致意。

正想给身旁的山东朋友解释鹞子翻身并不可怕,耳边传来要不要下鹞子翻身的讨论声。扭过头,两个小姑娘显得非常纠结。不下去吧,觉得有点儿遗憾,来一次华山不容易;下去吧,又觉得有些害怕。我急忙说没事,下吧。然而,两人嘀咕了半天,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。望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,我没心思再劝山东朋友了。

正从东峰向中峰进发,太阳高照、一片晴朗的天空中忽然飘飘洒洒下起了雪,不一会儿,路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层。正担心接下来怎么走路,一名环卫工拿着笤帚扫了过来,路面很快被扫得干干净净。

快走到云梯时,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走过来问去东峰怎么走,我说你现在站的地方就是东峰。看小伙子走得热气腾腾的,问从哪里上来的,他说从华山峪爬上来的。

“叔叔,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手机?”正和小伙子聊着,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。姑娘说,她和伙伴走散了,她的手机装在伙伴包里。

电话打过去,响了半天,没人接。姑娘说一会儿如果有人回电话,你就说我从东峰走华山峪下山了。后来小姑娘回信说中途找到伙伴了,“不过,这个腿从下山开始,就快不敢下地……”

云梯是一段在直立的绝壁上凿出来的台阶。上下云梯必须双手紧握铁链、脚蹬宽仅十公分的台阶像壁虎一样爬行,大部分时间身体无法贴近反卷过来的崖壁,人随铁链摆动,如腾云驾雾,故名云梯。

云梯下面,便是中峰。

云梯上有一层冰雪,非常光滑,加上铁链特别冰冷,难以爬行。不敢冒险涉足,我们从云梯旁的折转辅道走了下来。

云梯下,六七个游客簇拥在那里拍照。云梯始终是游人打卡的热点。

忽然,一个青年从云梯底部往上爬,似有登顶之势,吓得我急忙大喊:“不敢上去,太危险了,别逞能,快下来。”谁知小伙子不但不听,反而加速向上爬去……面对这种情形,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

玉女宫位于中峰顶。每次一看到玉女宫,我就不由得会想起一个人。

时值深秋,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冷,但也够呛。“仙人掌寒三霄露,玉女窗虚五夜风。”晚上,他被冻醒了好几次。听着屋外大海波涛一样狂啸的山风,看着一双磨得血肉模糊的脚掌,他有些后悔了。但是,一想到每天五块钱的工资,最终还是留了下来,一干就是几十年……

站在中峰顶环顾,在斜阳的映衬下,西峰秀美祥瑞,宛如仙境;南峰上,苍黑色的山体、白色的积雪、绿色的青松、金碧辉煌的金天宫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图画。

走在中峰通往西峰索道的平道上,不经意间的一瞥,看到了一幅美妙的风景。两边的山坡上铺满了皑皑白雪,白雪上面,青松参天,似乎走进了林海雪原。

一坐上摆渡车,身上发冷、双腿酸困的我便有一种醺醺欲睡的感觉。此刻,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

来源:华山景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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